毕竟,邪祟的话,不存在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可信度。
道宗的目的达到了。
因为他们早在数月前就从宁洛那里得知了道祖的真容。
这副肉躯是夺舍而来,会快速衰老腐朽,从而没法支撑长时间且高强度的交锋。
灵枢的确能够施展出全力。
但那样的代价是肉身腐朽,也意味着会被围观者洞察到他的隐秘。
那不行。
所以,该如何解决岁月因果的问题......
答案有且只有一个。
黑潮。
宁洛不知道道祖们究竟在想什么,也自不会知晓他们栽赃嫁祸的阴谋。
然却可以确信,如果他们想要在这场论道中争夺话语权,那就一定会用上黑蛊。
所以道宗有了火铜钉。
苍原论道也有了如今的这一幕。
灵枢微张着嘴,面容呆滞,忽而停下了狡辩。
因为,没有必要了。
局面发展到这等地步,他很清楚,自己已然百口莫辩。
太祖交代的任务,失败了。
他想要以谋略攻陷道宗,将道宗钉上历史的耻辱柱。
但结果却不仅没有成功,反倒是将自己给折了进去。
道祖污名已然无法洗脱,那留给灵枢的选择,也就只剩下一个。
“......”
“这样下去,没法交代。”
“我闯了大祸,如若被太祖责怪,剥夺飞升的资格......”
“不可!!!”
“啧!”
灵枢道祖静默地悬于高空。
火铜钉上的镀膜逐渐失去效用,因而业火法阵也难以为继。
想要再次启用,至少也得要在药液中浸泡个十天半月,想来也是来不及了。
法阵消散的一瞬,道宗修者一拥而上,立刻便救回了柳道生。
柳道生通过了苏瑶的考校。
灵枢道祖也不曾出手阻拦。
他像是已然放弃了思考,放弃了希望,颓然垂首,连带着身后万千条扭曲的腹足都一同无力地垂落。
围观众人叫嚣着祓除邪祟,镇压灵枢。
天运龙舟也缓缓挪动,试图保持距离。
大御史青槐飞身踏出龙舟,戒备盯防。
但唯独道宗之人,依旧无动于衷。
因为他们一直都很清楚,这不是结局。
甚至即便是柳道生先前告知他们的,那所谓道祖的阴谋,都绝非此次苍原论道的真相。
这次苍原论道的目的,宁洛早在数月前的传信中就已然言明。
那是,覆世的大劫!
没人愿意相信,但却也没人胆敢质疑。
他们几乎不得不百分之百信任宁洛,唯独敢质疑的,也就是宁洛为什么让他们参与此次论道,为什么不干脆阻止这次群英汇聚。
不是做不到。
而是不能做。
太祖掌握着此方天地的权柄,他的能力远远超乎所有人的认知。
焚烬道意,业火燎原。
宁洛费尽心思才能搞出的火铜钉业火法阵,对于道祖而言,却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区区一念。
只要修习了他的法,那便已然等同于业火的燃料,也是劫难的耗材。
即便知晓原理,也阻止不了。
挡住天运龙舟,或是干脆否决苍原论道?
那样治标不治本,因为太祖依旧能够轻易覆世,只是没法做得干脆。
所以,宁洛选择赴会。
选择让苍原论道顺利进行,让道宗修士亲身前往。
如此一来,厄难便会被局限在这广阔的北境苍原之上,更是能够让太祖安心等待苍原论道,给他片刻喘息的余地。
从而,阻止局面发展到最为惨烈的地步。
道宗修者之所以不能理解宁洛的抉择,只是因为从未亲眼见过太祖亲临。
更不可能知道,当年若非那盏诡异提灯的加持,宁洛已然命丧太祖之手。
但灵枢是知道的。
“没事。”
“太祖会解决一切。”
“而我所需要做到的,只是尽快拨乱反正,不能让尊上费心。”
“败露就败露了吧。”
“反正......”
“杀光了就是了。”
“呼......”
“只要杀光了他们,只要苍原不留活口!那到时候想怎么说,还不都是任凭我们心意!”
不愧是同道中人。
灵枢道祖还真和太祖想到一块儿去了。
只不过,相比之下,他还是太保守。
毕竟他想的是屠尽苍原,但太祖想的,却是屠尽整个万法界!
然而结果虽有不同,但过程大抵相仿。
屠尽苍原也并不困难。
反正灵枢原本就打算搞一场大事,继而将罪名嫁祸给道宗。
所以,他的准备绰绰有余。
更何况他还有万法灵妙。
结局,已然注定。
灵枢道祖平静的神色中掺杂着几分压抑,压抑的并非是他的耻辱,更是他的癫狂!
那万千条垂落的腹足干瘪脱落。
继而从背上的豆荚中再复抽出了无数肉芽,转瞬又增生出成千上万的触手。
赘生的畸瘤轻颤了几下,紧随其后的,是睁开的千百秽瞳!
漆黑流质顺着灵枢的脊骨,继而逐渐爬满他的周身。
他的血管变成暗沉的黑线,连带着皮肤都变得灰蚀了许多。
灵枢,不打算当人了。
既然不当人,那用以伪装的灵气与气血也就毫无必要。
还不如,纯粹的黑潮。
周遭讥讽的狂言逐渐止住,千舟之上的看客忽而沉默,甚至气氛隐隐有些惊恐。
强者的灵觉告诉他们,大事不妙!
祸源并不仅仅只是那孤悬于空的畸状身形,更是那道身影脚下湍急的细流,以及细流中若隐若现的漆黑光影。
那不是影子!
“不会吧......”
“都到这种地步了,还有什么不会的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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