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着有些哀怨的情绪看着苏家母女上楼后, 南向北才发动车子调转方向回家，一路上心情一直很忐忑，只要想到一会儿要到书房里见母亲，她便觉得自己很慌张。
除了苏向晚之外, 这个世上能让自己露出如此“怂态”的估计也就只有她的母亲了。
打开家门进去，果然客厅空无一人，南向北换了鞋之后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下，走到书房门口, 一眼便看到各自对着台电脑正打字的两人，有些紧张地敲了敲门。
“进来吧。”北堂落英此刻正盯着电脑屏幕，看着公司下属发过来的报告邮件，皱着眉思考着, 听到敲门声, 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从门口进来, 南向北站在那里，看到母亲的表情, 不敢开口打扰她, 只好老老实实站着, 等她叫自己。
正飞速敲着键盘的南极转头看了女儿一眼，见她一脸的不安, 甩了个“稍安勿躁”的眼神给她，又兀自敲键盘去了。
又过了片刻, 一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的北堂落英抬手揉了揉两眉之间, 回复邮件下达了指示, 这才抬起头来，看着南向北，声音淡淡的，“你忽然想要转业去民航，就是为了她？”
心头一跳，没想到母亲一开口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，南向北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了。
“怎么，不说话？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女儿的回话，北堂落英身上的气息又冷了几分。
“是。”咬了咬牙，南向北不再去躲避母亲的目光，而是直直地和她撞上。
唇角一勾，脸上多了点笑容，只是眼里却不半点笑意，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带着讥讽，北堂落英两手交扣，下巴搭在手背上，“那你也愿意为了她放弃当个飞行员？”
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抖了抖，南向北的眼里明显多了几分犹豫和茫然，北堂落英看在眼里，摇摇头，重新望向电脑屏幕，语气比起刚才稍稍缓和了些，“明天去澳洲是吗？”
心头一片麻乱，被母亲直接击中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点，南向北一时间有些无法回神了，只是如木头一般地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若有所思地看着怔怔出神的女儿片刻，北堂落英转过头望向丈夫，却见他只是认真地敲着电脑，偶尔停下来轻抚下巴也是一副正在努力思索的模样。
“妈妈的意思是，如果要和向晚在一起，我就必须到公司去工作，是吗？”也不知过了多久，脸色已然有些发白的人忽然开口了，语气很弱，又带着点不甘。
重新抬眼看她，指尖敲着桌面，北堂落英对此不置可否。
“我……”面色更白了，明显正处于挣扎状态的南向北握紧了拳头，看到母亲那淡然平静的模样，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，“妈妈一定要这么逼我吗？”
“呵……”又是一抹类似讥笑的弧度浮上嘴角，北堂落英瞥她一眼，“回你房间去吧。”
“妈……”
“去了澳洲好好想想吧。”再不看她一眼，北堂落英如是说着，想了想，又打开抽屉拿出昨天南向北落在自己办公室的MP3丢到桌上，“拿回去。”
往前走了几步，看着那个存了不少苏向晚录音的MP3，南向北迟疑着伸手拿起来，有看了眼母亲，见她确实不打算再跟自己说什么，只好往后退开，“那我……回房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
怀着满腔的心思，呆在国内的最后一天，南向北一直处于迷茫状态，明明很思念苏向晚，可是一想到母亲的那个问题，便又开始纠结。
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，最终起身将手里一直握着的MP3放到桌上，然后打开抽屉拿出纸笔，在桌前坐下，很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三个词语：“妈妈”、“大师姐”、“梦想”。
每当她游移不定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，她便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理清楚到底什么东西是她心中最重要的。
鱼与熊掌不可兼得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比起世界上的许多人要幸福得多，至少令她为难的是是否要让母亲伤心，是否要执着于自己的恋情，又是否要追求一直寻求的梦想……这世上有许多人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些。
然而即使她明白这些，当她看着这张只写着三个名词的白纸上，她无法拿笔在任何一个名词上打上叉叉。
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对自己的期望，也一直不舍得忤逆她令她伤心，无论母亲对她多严格，她一直都知道她关心她，即便她和她争执之后倔强地填了航空大学的志愿，她的母亲依旧会让人关注她在学校里的状况，而即便她选择了进入空军成为飞行员，她的母亲还是会让父亲去打点关系让她在部队里能够顺利些。
否则以她的资历又怎么会那么快地拿到上尉军衔，不过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机会罢了。
想到这些，南向北默默地在“母亲”这两个字底下划了好几个横杠，最终呼出一口气，将视线放到了“大师姐”那三个字上头。
只要放弃了飞行员的工作，那便意味着母亲再也不会阻止她和大师姐在一起，未来等着她的，是一个和谐的家庭，有爸爸妈妈，有心爱的女人，还有那个已经被她当做女儿看待的小娃娃，可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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