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得拾了碗中的瓷质勺子来喂她。勺子刚一碰到她桃花莹润的唇，她的眼便直直向我扫了来，倒使得我一阵心慌。
却是依旧茫然。
斟酌再三下，牵出了一丝笑意来。
她吃得慢我便喂得慢，一顿饭下来倒是着实考我耐心。
想她吃的也尚算多，心中隐隐也放心了许多，刚端起自己的饭，外头便急冲冲跑了个小撕进来。
“小姐。”
无奈放下手中的碗：“何事？”
“王爷来了。”
一惊，碗便砸了地。
夜色扰人心，沉沉寂寂。
破碎的瓷片泛出清冽的锋利光芒，一震，冷暖不知。
倒是吓得柳素梅闻声忽的一颤。
春桑忙蹲了身子去拾，又急道：“小姐您这是怎么了？”
我这是怎么了？
“春桑，什么时辰了？”
她将碎瓷片递给一旁的小厮，问他道：“现在什么时辰了？”
那小厮小心接过瓷片，答道：“回小姐的话，刚过一更。”
这么晚了，也难怪他了。
敛了心思，向春桑道：“你先将二夫人扶回房去吧。”然后起身，直径出了门。
一旁有小厮领着路，府上大抵许久不曾如今夜这般灯火通明了。
一路扫来均是明晃晃的细纱宫灯，夜风之下，缓缓摇曳。
进前厅前，细细做了一番想，跨门之后，心中依旧没底。
楼锦瑞正坐着喝茶，修长的手拾着青花茶盖，慢慢捋。低头不言语的模样途让人生出几分生畏来。
杨管家见我进来，忙委身行了礼。
依着杨管家在，我只得上前问了安：“王爷吉祥。”
楼锦瑞墨黑的眸看过来，闪出星光讶异。
想来也是发现这竟然是我第一次给他行礼，而且颇为谦恭。
自然是因着有外人在，不能太下楼锦瑞面子，倒是不说杨管家是外人，下人面前却是更要做得得体些。
他放下杯盏，杯子搁落桌面的沉闷声清晰可闻。仿佛落在了自个儿心头一般，泠泠生疼。面上还是如日一般无悲喜，缓缓起身，走到我面前。
是因为心虚还是如何，怎的就怕了起来。
他是王爷，我想他若说没让我起，那我便不能起。低头暗道：这又是怎么了？
颀长身影在眼前打了一片，光线略显昏暗，蓦地下颚被抬起，拉扯之处丝丝沁凉。
盛夏时光，他的手怎还是如此凉？
绝美的容颜便分外清晰，诧异止不住地至眼中流了出来。
他这是要如何？
眸子沉沉，半含浑沌，让人看不出得慌乱起来。
禁不住地皱了眉：“王爷……”
“你有话要跟我说。”是笃定的口吻。
愣愣，良久才点了头。
他放下手，道：“说吧。”
刚想松出口气，他如般一句话心头便又吊了起来。
抬头看他：“我想让你见个人。”
路上便在想，他今日来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，迟早是要说的，择日不如撞日，这才临时做了决定。
也不见他有多大反应，负手而立，换了平淡模样：“可以。”
杨管家提了灯笼在前头照路。
府上尚算亮堂，所以我总觉得他是因为自己看不清才更要打灯的。
楼锦瑞着素白长衫，衣袂飘飘。一路走在他身旁，心中惴惴难安，免不了察言观色一番，偷瞄不过一眼，便被他发现了。
咬唇，装了若无其事，转过头去——杨府的夜色怎的如此能扰人心弦。
轻笑声悠悠飘进耳，霎时涨热了我的脸。
进门前我还是忍不住拦住了楼锦瑞。
只道：“等你见了人后我自然会跟你说为什么。”
他又是：“可以。”
最吃不准得便是楼锦瑞这般无颜色的回答，不冷不淡，平静无波。
既然已是开了头，那边不能再后退。
这般难做决定，只是因为不知道跟楼锦瑞说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，可是，若是不与他说我又能和谁去说，又有谁有这般大的能耐来帮到我。
楼笑尘？更是不行了。
只觉可笑，原来到头来，一直最忌惮的人却也是自己唯一能托付的人。
伸手敲门，春桑开了门便道安，问了她二夫人如何，她道还是如此。
倒是楼锦瑞疑惑起来，看向我：“二夫人？”
我点头，引了他进了里间。
柳素梅坐在床头，美艳却是粉饰，仍是一副痴样。
侧头看向楼锦瑞：“这便是……”我要你见的人。
倏地看到楼锦瑞诧异的表情，生生止了话头。
心中疑惑万分，从未见过他为了什么事而有过这样的表情，疑惑是有，更多却是失望和低落。
眉头深锁到一起，眸光犀利，瞧了柳素梅片刻之后，才缓过神色，沉声道：“见过了。”
就一句？
我以为他这般吃惊，会有不小反应的，怎想得便这么一句，倒是又让我不知说些什么了。至少夸一声她美艳也行，好歹让我知道他心中作何想才是。
“前因后果我也不甚了解，可是今日，王爷，我有个不情之请。”作势便跪了下去。
他伸手一托，拉住我，细长清冽的眉便蹙紧了：“身子才刚好，莫要再胡闹。”
低头鼓了腮帮子：什么时候胡闹过了。
一咬牙，看了床上坐着的柳素梅一眼后，反手牵住楼锦瑞出了屋：“我们出去说。”
纵使柳素梅已经痴傻了，可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忍当着她的面说。所以也只好厚颜无耻的拉了楼锦瑞。
出了门好几步，才被他手下一用力给拉了回来。
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激的动作，着实像极了是在吃楼锦瑞的豆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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