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一口气，脱下外衣，一步步走入陶瓮中。
嗤嗤的声音不断，皮肤不断传来灼热的痛感，而后又被缓缓修复。
这些铜汁的高温不断淬炼着皮肤，渗入皮肤毛孔之中，随着石胎玄功的运转，神乎其神的化为极其微小的颗粒，与皮肤凝结在一起。
整个皮肤表面都变成了黄色的金属质感，看上去如同古铜。
之前的十八铜人功，只是让皮肤坚韧，色彩看起来像古铜。
而这门功法，是真正把皮肤变成古铜般的质地，并通过奇特法门，让气血与古铜颗粒相连，每个颗粒都连接着微小的经络和气血。
受到冲击时，古铜颗粒可以为身体提供防护，如同穿了一层防护衣。
更妙的是，由于身体习惯了古铜颗粒的存在，即使古铜颗粒被击碎后，身体仍然能自动修复，在原地形成质地如同古铜颗粒的骨核，防护性能更胜一筹。
有着长春功与闪电奔雷拳的气感护体，他的表皮不断刺激再生，与古铜颗粒逐渐连为一体。
等到整个身体表面都变成了古铜色之后，张晋从旁边的一个筐子中，取出一颗黑黢黢的铁胆。
铁胆鹌鹑蛋大小，出手微凉，光黄圆润。
如果当做手里盘的珠子，相信手感很好。
但这些铁胆可不是用来盘的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张开嘴，咕咚一声，吞下了铁胆。
脏腑气血疯狂运转起来，分泌着胃酸，将铁胆的表皮逐渐侵蚀。
随着功法的运行，脏腑内部开始逐渐发出冷冽的光泽，如同金属质地。
之前的金刚功已经融合了许多外功的效果，如今在铁胆铜汁的侵蚀下，也依然能保住内外不受大的伤害。
由于这些外功原理相合，都是通过先伤害身体，而后通过刺激身体过度生长，产生比原来更坚韧的组织结构。
因此，这次入门进行的极快。
不到一天的功夫，张晋体表已经开始微微泛灰，如同一层石壳。
这是内外交感，铁汁与铜粒相互作用混合的结果。
内外已经交相促进，让整个身体结构都悄然发生着变化。
等到灰色变成透明晶莹的白玉色，便是石胎初成，这门功法也就算入门了。
一桶桶的铜汁被帮众运了进来，倒入翁中。
一粒粒铁胆被张晋如同花生豆般吃下，改善着脏腑。
他的身体在急速变化。
……
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，赤红色的圆球悬在地平线上，将大半个天际烧得通红。
白素青靠着一处山丘上的凉亭之中，望着远方在空中飞行的大雁出神。
白鹿书院本来就是白鹿先生过去在山中修身养性的所在，古迹众多，这处凉亭两侧的楹联是白鹿先生领着弟子亲自建造的，名为“醉翁亭”，附近风景秀美，小时候最受白素青的喜爱。
每次她有了烦恼，都会来到醉翁亭这里，一醉方休。
“青儿，心中又有不痛快的事啊？”身后一个温润的嗓音传来，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缓步走上凉亭。
“沱夜郡地龙翻身，哥你听说了没？据说死了上百号人。”她有些担忧的说道。
“知道，赤日门几乎覆灭了大半，听说还是个不小的帮派，堪称沱夜郡的一霸。”
年轻人坐到白素青身边，“不少人说，那赤日门的早阳楼倒得蹊跷，有人推测是帮派太过跋扈，引得当地的大族动了手脚。”
“所以说啊，那些混江湖的，不过是上位者的脏手套罢了。看似人前威风，但只要上面的人懒得再用了，他们便会如同抹布般丢弃。”
这是白素青的哥哥，名为白子画，过去在中原游学，这段时间从中原返回，凭借在中原学到的礼仪与诗词歌赋，顿时在书院中掀起了一番风潮。
他当年浪荡不堪，斗鸡走狗，为了去中原游玩，不惜与父亲决裂，白院长更是宣称，没有他这个儿子。
没想到在中原痛改前非，学成归来后，反而成了白鹿书院的旗帜性人物。
白素青张了张口，本能想要反驳兄长的话语。
她也隐隐知道张晋入了霹雳堂，似乎是个很大的帮派，爱屋及乌，本能对帮派没有太大恶感。
只是她一介女流，本身便对江湖事不太了解，终究还是没有反驳兄长的话。
“明日的家宴，你要准备好，我花了上千两银子，才托人说动了方大铜，不可错过这次良机。”
“我不想见他。”
白子画皱了皱眉头，“可他来我们府上，可是点了名的要见你。”
“他当初羞辱我，要不是张晋替我出头，我当时必然成了众人笑柄。”白素青还记得当年踏青时，这九门提督之子对自己的冷嘲热讽。
“我还以为他不嫌弃你身体的缺陋，瞧上了你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，看来他来意不善，是想要寻衅报复。”
白子画沉默片刻，“但你还是要见。”
见白素青开口要拒绝，他缓缓摇头，“世道要乱了，我们一群书生，没有选择的余地。”
他前往中原，见识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奢靡腐化，更由于偶然得罪了某地的守将，差点被人乱箭射死。
从那之后，他才意识到权利与武力的重要性。
他痛改前非，在中原的圈子里结交好友，也是为了经营人望，蹭到那个圈子的边。
而踏入那个圈子，则想都不敢想。
不过，武威城的圈子，还是能努力一下的。
这次如果能凭借妹妹搭上这些贵人的线，乱世之中活下来的几率，就大得多。
“我听说，方大铜最喜欢鞭打少女，每次把少女鞭打的衣衫尽碎，鲜血淋漓，昏死过去才罢手，甚至已经打死了数位婢女。”
白素青目光幽幽，“如果他在家宴上酒兴上来，想要打我报复，那怎么办？”
白子画凝噎半晌，艰难说道：“那，也要受着。”
整个西凉到处出乱子，许多商贾的货物都已经断了，粮价飞涨，各方官吏与大族已经开始蓄养私兵。
他在中原这几年，熟读史书，猛然意识到，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！
想在这种局面下活下来，凭借白鹿书院的那群书生，远远不够。
因此，只能靠着妹妹搭上那九门提督的线。
毕竟，九门提督手下可是管着百十来号兵，在整个武威城都算得上不小的势力。
在这个节骨眼，有百十来号兵保护，活下去的几率，就比常人要大得多。
“原来如此，我知道了。”白素青摇摇头，“我不同意，想要攀附权贵，你自己去吧。”
她正要起身。
白子画猛然拉住她的手臂，哀求道：“莫非你真的忍心看着白鹿书院毁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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