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望已久的浅圳国际纺织博览会开幕了。
王嘉福带着孙俊雅、王飞驰、李飞昂、李玉泽、褚志民提前一天赶到浅圳，找了一个距博览会会场比较近的潮头宾馆住下，王嘉福要的是标准间，两个人一个房间，王嘉福和褚志民一屋，孙俊雅和王飞驰一屋，李飞昂和李玉泽一屋。
那年月，能住标准间已是十分奢侈。
放下行囊，便带着几位同事赶赴会场，察看情况。
爱丽丝有展会通行证，将几位带进会场。
爱丽丝长长的睫毛再度扇动在王嘉福的面前。遗憾的是，当下他没有时间与爱丽丝温情以待、风花雪月。
会场内的厂家，在精心布置展台。
浅圳国际纺织博览会场馆内外布置，和王嘉福此前来过的那次差不多。几个用木头和薄铁皮搭建的像大厂房一样空旷的房子内，聚集国内外纺织厂和纺织机械厂的人。展台还是如初，几乎都是用学生课桌或者办公桌拼凑，蒙上一块红布、蓝布、绿布什么的，上面摆上自家的产品。
王嘉福安排同事，到各参展的厂家联系，看能不能在哪家展台边上挤出一点位置，摆放引纬器。条件是，每天支付给该厂家1000块前。
1000块前在当年算是巨资了。
此前王嘉福跟爱丽丝曾经商量过，在德国赐来福公司的设备展台旁腾出一点位置，爱丽丝满口答应，但汇报到德国总部后得到消息称，因王嘉福此前曾与赐来福公司达成意向合作，后因王嘉福方面毁约，因而赐来福方面拒绝王嘉福的引纬器摆放在他们的设备旁。
王嘉福、孙俊雅、王飞驰、李飞昂、李玉泽、褚志民六个人在展会大厅内分头行动，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。
王嘉福与大家商定，两个小时后，汇聚到南门大门口汇总情况。
王嘉福一路打听，找到会展方的办公地，这次展会是由浅圳市ZF主办，于是王嘉福又找到正在展厅内忙碌的市ZF副秘书长万德才。
万德才忙碌得满头大汗，汗水顺着大脖子流进胸口。他是一个眼镜男。那年月，戴眼镜的人很少，一看他就知道是个书呆子。
会来事的王嘉福跑上去，马上递上去一个白白净净的新手帕，道：“万秘书长，你擦擦汗。哎呀，累够呛吧，快来歇歇抽根烟。”
那年月，各类场馆内都允许吸烟。
万德才以为他与王嘉福认识，因工作关系每天接触许多人，有时候难免会记错，便很温切地说道：“哎呀，可不是嘛，办一次活动等于扒一层皮。你是浅圳开元纺织厂的吧？”
“万秘书长，我是千合兴隆纺织机械配件厂的王嘉福。我特意从千合市赶来找你，找你可真不容易，这不，找了老半天，终于把你找到了。”王嘉福道。
“哦，哦。”万德才直起腰，接过手帕，擦了擦汗水，又摘下眼镜，擦了擦像罐头瓶瓶底圈套圈的镜片上的汗水，道：“哦，有事吗？”
王嘉福见四周没有眼睛盯着，便从裤兜里掏出20张大团结，塞进万德才的手上，道：“万秘书长，这点小意思，你先收下，我跟你说。”
当年的200猿前至少要等于后世的2万猿前。那年月不时兴送礼送钱，各机关单位的领导干部都十分清廉。
万德才被吓了一大跳，道：“哎，你这是什么意思呀？不能这么做，这还了得了？”
“哎呀，万秘书长，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。我现在哭的心都有了，简直都没法活了。”王嘉福道：“这次展会我们厂没有搞到展位，如果我们的产品不能展示出去，我们厂的将近60名职工，还有12名退休工人，就吃不上饭了。”
王嘉福想以情动人。
“你赶紧收回去，让人看到了影响不好。”万德才道：“我们有什么事公事公办，绝不能搞违法违纪的勾当。”
“万秘书长，你就收下吧，你就救救我们厂七十多人吧。大家都拖家带口的，家里大人小孩都张着嘴等着吃饭呢。我们想在展厅内挤一个位置，交多少钱都行。”王嘉福道。
万德才将钱包进手帕，递给王嘉福，道：“我们按照章程办事，不能徇私舞弊。你赶紧把前拿回去，不然我就报警、喊保卫科了。年轻人怎么学会行贿了，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坏的。”
“万秘书长，我们厂七十多人的身家性命，可就指望这次展会了。求求你，帮个忙，好吗？”王嘉福没有伸手接前，而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万德才。
“展位几个月前就已经安排完了，按照每个城市大小、纺织和纺织机械企业多少分配的名额，是由各市纺织局和轻工局定的哪家企业参展。”万德才道。
万德才继续说：“你找我也没有用，我们都是按照年初的计划做的，况且你们企业才七十多人，一个厂这么几个人、一听厂名就是集体企业。国有企业的名额都分配不过来，集体企业就更别想了。”
当初王嘉福要把拖拉机配件厂更名为千合纺织机械配件厂，而不是千合兴隆纺织机械配件厂，但工商局有规定，不许集体企业以一个市的市名命名，只有国有企业才可以。
“万秘书长，厂子多大也是个厂子呀，无论集体企业还是国有企业，都是人呐，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。”王嘉福道：“你不会眼看着我们的职工都饿死吧！”
“别说你了，头两天，就连旻江市的室长想搞一个展位找到我，也一样没有。我们一碗水端平，无论室长还是普通企业的厂长，在原则面前人人坪灯。你还是回去吧，我这里还有好多事要忙。”
王嘉福心想，这坪灯吗？真的坪灯吗？简直是瞪着眼睛说胡话。
万德才说话间，将包裹200张大团结的手帕，强硬地塞进王嘉福的手上，道：“年轻人以后要走正道，不要搞这些破坏社会风气的事情，DJ国法不容呀！不要总把心思用在徇私舞弊上，好好为国工作，为国效劳，才是正道。”
万德才义正言辞地教训王嘉福。
王嘉福心说，你还教训我呢，你本身的毛病自己看不到，展会是向世人介绍纺织产品和纺织机械产品，你本身做的展会就对企业不工坪，歧视集体企业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。
站人房檐下，怎能不低头。可是，许多时候，你低了头也白低，人家照样理直气壮毫无怜悯之心地对待你。
王嘉福沮丧地来到南门大门，与其他同事汇合。
孙俊雅和李飞昂已经到达南门。
王嘉福急不可耐地问：“怎么样，有进展没有？”
“嘿嘿，跟蠢货，谈不了科技。”孙俊雅道：“不行，我跟十几个厂家谈了，他们都说会与展承办方有合同再现，不允许加塞，拿钱也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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