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清文对王嘉福独有的“王”的叫法，和他那脏话，抖落得满屋都是。
“马哥半天卖出去90块表，已经很好了嘛！”王嘉福道。
马清文对自己要求很高，平时下夜班不休息就直接去卖表。穷苦人家的孩子，舍不得丢掉每一分钟挣钱的时间。
“那什么，王，我基霸今天早晨不知道怎么了，困急眼了，脑袋迷糊要晕倒了，寻思着躺在炕上睡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就起来，哪承想一下子就睡过了。哎！这破临时工干的，真基霸耽误事儿。”
“马哥，你别总是心疼时间，最该心疼的是身体。该休息的时候就应该休息，把身体保养好，否则累倒了后悔都来不及。”王嘉福道。
“马哥真财迷，哈哈！咱们仨卖表，两个全职一个兼职的，我们全职卖电子表和你没差多少，有时候还卖不过你。”蒋中阳撅着猪皮道。
“那什么，你基霸给我滚一边去。你俩卖得比我多多了，我看着都眼馋，挣的钱数在那摆着呢，我和你俩差基霸一大截子呢。”马清文道。
王嘉福最清楚马清文卖表的数量，其实他卖表的总数真不比蒋中阳、汪红卫二人少，可见马清文的辛苦。
“那什么，王，我跟你说，好长时间了我就基霸想跟你说，锅炉房临时工我基霸不想干了，干一辈子还是基霸是临时工，一点儿意思都没有。以前没卖表的时候，没办法才做临时工，现在卖表有活干了，推煤工干脆就基霸不干了，你说行不？”马清文道。
“嗯，马哥，这件事儿你自己考虑。我没法儿给你拿主意。”王嘉福道。
“马哥，你一句话里，有多少个‘基霸’？上次说，说一句罚款一毛也没管住你，你到底能‘基霸’改不了？嘿嘿！”蒋中阳道。
话说自上次几个同伴约定，马清文说一句脏话罚款一毛钱。马清文改了几天，最终还是改不了，便自动交枪。他主动给王嘉福、蒋中阳、汪红卫每人卖了一包大前门烟，丢在他们面前道：“爱基霸哪告哪告，老子撕毁条约不跟你们玩了，每人一包烟，补偿你们。”
之后，大家嘻嘻哈哈，也没再与马清文较劲。
“那什么，我一着急就这么说了，不带基霸我说话不顺溜，知道不。”马清文道：“我卖电子表的时候，肯定一个基霸也不带，就跟你们说话不当外人，别总拿基霸说事好不好。”
“哈哈，马哥，真尿性！你爱咋咋的吧，咱可不敢管你。”蒋中阳道。
“那什么，王，我已经挣了一些钱了，准备给家里盖三间瓦房。我问过工程队，一间房大概1000块前，盖三间瓦房要3000元。”马清文又没憋住，又开始飚脏话：“我基霸想，盖房子的事儿包给施工队，我把临时工的活辞了专门卖电子表。”
“马哥要盖房子是喜事儿嘛！恭喜恭喜！”王嘉福道：“盖房子时，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，咱们哥们儿一定帮忙。”
“那什么，王，你基霸已经帮我大忙了，要不然我哪来的钱盖房子。盖房子全基霸包给工程施工队，他们见钱干活，只要不基霸差他们钱，保证能按时交房。”马清文道：“这事儿，我跟我爸妈和姊妹们都说了，全家人都同意盖房子，就是我爸说最好盖六间房。六间房就得6000块前，要多花基霸3000块。”
“你的意思呢？”王嘉福问。
“那什么，王，我基霸想要盖三间，省3000块前。以后有基霸条件了，再在房子边上接几间。”马清文道：“我爸的意思是，我姐我妹将来出嫁了，六间房给哥五个每人一间结婚用，他和我妈住一间。”
马清文的家现有三间破旧的红瓦房，几乎成了危房。马清文的父亲在煤矿做矿工，母亲是农民。他家姊妹11个，5个男孩6个女孩。
王嘉福心里清楚，马清文不想花钱为其他四个兄弟盖房子。
“马哥，你有钱不花留着干什么，跟自己家弟兄还玩心眼儿。”王嘉福道：“表面看马哥挺义气的，但实际办事的时候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抠门。嘿嘿！”
“那什么，王，你基霸不知道我家的事儿，我爸是后找的我妈，他之前有四个孩子。所以，我不想用我的基霸钱给他的儿子盖房子。”马清文道。
“那更不应该了，你父亲的孩子难道就是外人了，都是亲兄弟嘛。这样吧，盖三间房的3000块前你得掏。你另外再盖三间瓦房，这三间瓦房的钱呢，你掏一半我给你一半，就是你再掏1500块前，我给你出1500块前，好不好？”
王嘉福出手就是大方，1500元，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三四年的工资收入，一句话就给了朋友。见状，就连和这事儿无关的蒋中阳和汪红卫都十分感动。
“那什么，王，你基霸这么一弄，我怎么基霸感觉自己好像犯了罪似的。”马清文从兜里掏出3毛7分钱一包五朵金花牌香烟，抽出一根叼到嘴上点燃，烟盒和火柴丢在炕沿上，道：“谁基霸抽，自己拿。”
“马哥咋又换牌子啦，烟越抽越高档了！你最初抽的是8分钱一包大丰收牌烟，还抽8分钱一包的火叶牌烟。”汪红卫地上转着圈，摇晃着头顶的疤瘌，似乎这个发现是头顶的疤瘌察觉到的。
“那什么，不跟你基霸扯犊子。”马清文道：“王，你基霸说的话好像挺有道理，我基霸就一下子盖六间房吧。一父两母的姊妹，其实也是亲姊妹呀。但是呢，我基霸不能让你给我拿钱盖房子，盖房子的钱其实都是你基霸给的，知道不。”
“马哥，既然你决定了盖六间房，我马上给你1500块前。这事儿就这么办了。”王嘉福说着，从蒋中阳和汪红卫刚交到他手上的钱堆中，捡拾元大票数出148张，拾元票不够又捡伍元的4张钞票，递给了马清文。
王嘉福不亏待每一个跟自己一起创业的朋友。
马清文推搡了一阵子，利益诱惑，最后还是面带尴尬地收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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